山路陡峭,一辆毫不起眼的旧面包车晃悠而过。
李姐最近一直觉得心慌,眼皮也跳个不停。但是一想到近期收手安逸一段时间,她也就放下了心。
要不是前些天那个破落村的乡巴佬坏了规矩,她今年还不至于这么早收手。在这条道上混的,谁人不尊称她一句大姐大?这下被色迷心窍的蠢货坏了事,指不定被如何嘲笑。
正想着,一双柔软的手臂缠了上来,扶着她的手软声道:“李姐,这票已经结束了,我们已经离开那犄角旮旯地很久了,还愁什么?”男子言语温婉,轻声劝道。
李姐反手捏住他的手摩挲道:“说的没错,小六,近些日子辛苦你了。”她顶着凶神恶煞的面容说着甜言蜜语,小六偏吃这套,没一会腻歪一块了。
“拉倒吧,还没到村还是警惕一些好。”开着车的中年女子面容老实,是那种丢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长相,最容易被人忽略。
坐副驾的男子也是普通样貌,穿着也很朴素,他不耐地脱了外套露出了里面精致的毛衣,语气不悦道:“二姐,这话说的真晦气,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还有……”他把外套随意一扔身旁道:“下次换个方式干,这个我玩腻了。”言语中满是嫌弃。
“五弟,也辛苦你了。你的演技这么自然又无可挑剔,那当然是一等功,少不了你好处。”李姐发话了,小五满腔怨念堵在口嘟囔一句不说话了。
“这不是还有咱们三姐吗?这荒郊野岭怕什么?”小六白了一眼小五,不轻不重说了句。
“切,狐狸精。”小五也白了回去,看不惯他的做派。
角落还有一个低着脑袋玩弯刀的青年女子,她眉目间全是狠厉,闻言只是抬了一下头视线在他们中间流转了一下,继续把玩着刀。
几人说着话,车徒然一抖,老二连忙把控好方向踩刹车,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车停在了山路边。
山路没有修缮,为了低调出行,避开麻烦,周围都没人烟。此时突然抛锚,刹车猝不及防,小六忍不住尖叫出来。
“叫什么?白痴!”小五逮着机会,刺他一句。
小六捂着头,恶狠狠地呸了句。
“怎么回事?”李姐太阳穴又开始跳了,稳住众人然后问道。
老二已经从驾驶座跳了下去,其他人也纷纷下车。
“轮胎爆了,见鬼了,这山路也只有泥巴,还是小雪天,哪来的东西弄爆的。”老二爆着粗口,骂骂咧咧从后面取备用车胎。
几人跟上去帮忙,唯有把玩着弯刀的老三沉默不语,坐在开着的车门前望着一旁的悬崖。
此时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雪,一想到上回下小雪的时候没什么好事,李姐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老三,一起来。”李姐一说话,老三就跳下了车,她朝着反方向走了几步说了第一句话:“有人。”
几人瞬间警惕起来,老三的敏锐他们不敢轻慢,所以加快了速度。
老三蹬着皮靴不紧不慢朝着前方拐弯处走去,小雪飘落,化不开她眉间如出一辙的狠劲。老二那张老实的脸上也皱了起来,眼睛眯起眉间竖起了纹,面相瞬变。
“装神弄鬼可是没有好下场。”她玩着弯刀,手势一变,就成了杀人利器。
然而,待她走到拐弯处时,却是一愣。
这边拐弯处属于事故多发地带,又因长年失修,护栏早就不知道被撞到哪里去了。下面悬崖处长了一棵树,树有些弯曲,并不粗,其他都是一些更细的树枝杂草。除了这些,也没有看到人的影子。
在她准备转身回去时,悬崖处的树枝干忽然动了一下,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她拿着弯刀靠近悬崖,想看清楚下面有什么。一道残影猛地略过她,她快速向后退却感觉后脖颈一疼,不受控制地向前下方跌下去。她一手抓住脖颈处的利器想缓解疼痛,手被割伤,血流如注。另一手持弯刀,铆足了劲向下劈过去。
她跌下去那一刻只看到了悬崖与护栏下的视角盲区露出的那双眼,犹如黑暗中伺机而动的鬼魅,冒着森森绿光,眼底全是阴森狠厉。于人而言,脖颈是很脆弱的部位,她也不是善茬,干脆舍弃攻击,直接将弯刀钉在悬崖上,当作缓冲。
她拼尽全力抬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年轻男子,就坐在悬崖的凹进处。他嘴角噙着毫无温度的笑,两手持着一把镰刀,竟然是镰刀?还是那种种地用的再也平常不过的镰刀。镰刀上的血混合了泥土,彰显着他的战绩。就凭刚刚那股狠劲,她若是不顺势向下,她毫不怀疑头身就此分离了。
她张嘴发出了嘶哑的声音,还没等她缓过神,就见男子双手举起镰刀站了起来,那双瞳失去了神光无焦距,手起刀落间没半点犹豫,把她的手钉在了悬崖上。她想收手又停了,退一步掉下深渊,进一步被砍死在这里,双重疼痛让她无法思考。她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妄图吸引人的注意力。
年轻男子不急不慢地退回去,勾起的唇角弯了下去。
“怎么回事,老三?”
“见鬼了,大白天的叫什么?”小五被凄厉的叫声吓了一跳。
几人自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一阵骚动,李姐让老二继续修车,点了根烟转身在车上拿起枪就走向拐角处。
“李姐,我和你一起。”小六也跟了上去。
“等等……”李姐心思缜密,拉住了小六,又递给他了另一把枪。
两人走到拐角处,没见到老三的身影,倒是看到了那棵标志性的树。
小雪还在下,没能掩盖住悬崖边缘的血迹,李姐面色一变冲了上去,她谨慎地后退了几步朝侧边挪了过去。
“老三?”她喊了一句,无人应答。
空气中是窒息的沉默,她看了下去,是一道道齐刷刷往下落的痕迹,没看到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