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衣物早已敞开,人都倒在了床上,才猛然醒悟过来,可惜已经太迟了。
后来她才知道,傅云倾用的,是个名叫萤月蛾的蛊毒,通常以子母蛾为引。
用药时,将母蛾置于烈火之中炙烤,则会让触碰过子蛾的人瞬时煎熬难耐,浑身燥热,神识迷乱,一路寻到母蛾所在之处。
这也是为何既白会说,有什么东西一直勾着自己了。
江湛把目光移向了角落里的红色身影,若有所思。
南笙感受到被打量的目光:“莫非,冯玉是故意的?”
江湛摇头:“不可能。”
傅云倾却拱手:“王爷,既白兄弟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如叫我挑个可靠的丫鬟······”抬眼见到江湛的神情,她忽然顿住。
“傅女史不必费心,此事本王自有论断,不过,这药膏你可认得?”
傅云倾看清那东西,心下了然:“此物是我赠予殿下的。”
“可有他用?”江湛低下声。
傅云倾斩钉截铁:“并无他用。”
南笙疑惑:“这药有什么不对吗?”
江湛沉吟半晌,细看傅云倾脸上的反应,终是放下手里的瓷瓶:“傅女史精通药理,本王素有耳闻,没想到竟还有如此妙手。”
又道:“冯玉不是圣上身边的人,与王府也没多少干系,傅女史体恤他身有病痛,为他诊治,本是好意,但如此兴师动众,只怕热切太过,反而自降身份,有失体统。且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冯玉这样的蚂蚱,还是少沾惹些为好。”
傅云倾淡淡回了句:“此事是我思量不周,还望王爷恕罪。”
“罢了,都下去吧。”
江湛没有追究下去。
南笙见既白紧皱着眉,知道他是受了牵连,安慰道:“方才那些话,都是为了应付冯玉,你是王府的人,我们当然会信你。”
既白感激了看了她一眼。
等众人都离开了,既白还跪在那里。
“王爷······”
他一开腔,便知委屈极了。
“王爷莫非是在怀疑昨日的那盒药膏?”
江湛点点头:“也只能是这个了,你拿去叫人看看有什么问题。”
既白拿过,正要走,江湛又吩咐:“这冯玉不是个善茬,跟长史说一声,宫里那么多太监,日后别再叫他来了。”
既白微微一愣:“可他毕竟是皇后那边的人,这样会不会······”
“无碍,徐长史有分寸。”
既白终于松了口气,手里握着那东西,匆匆离开。却在拐过长廊时,与傅云倾撞了个满怀,手里的瓷瓶掉出去,傅云倾转身送还给他。
“傅女史得罪,没撞伤吧?”
傅云倾一手捂着肩膀处,微红着脸颊摇头:“没事,去忙吧。”
既白也没多想,拿着东西就离开了。
却不知傅云倾手里,已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瓶。
······
街上车水马龙,相比于王府后宅,不知热闹了多少倍。
南笙长舒一口气,回头见花楹苦着一张脸,不免疑惑:“出来玩还不开心啊?”
花楹却问:“殿下真的想好了吗?王爷那边······”
“不着急,等事情定下了,再说也不迟。”
云溪街是栎阳城的御街,展目望去,街道两旁茶楼酒肆林立,相比从前,多了好几个赌坊,沿街的叫卖声不绝如耳,行至长街尽头,再沿着河道右侧前行百米,便是南笙要去的竹里馆。
“确定帖子送到了?”
花楹点头:“奴婢一早就到沈府门口,亲眼看着递进去的,应当不会有错,不过······”
“不过?”
“奴婢是想,人家都说这沈家小侯爷喜怒无常,生来暴虐,不仅克死了弟弟,连亲生父亲都奈何不了,这样的鬼见愁,栎阳城的贵女们躲都来不及,殿下却如此主动相邀,可别叫人误会了,要不奴婢还是回去请王爷······”
南笙知晓此人的确不是什么善茬,但今时今日,也唯有他能帮自己破解此局,便沉默着,自顾自下了车:“每个人来这世上,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我不可能永远都赖着旁人,更何况,十一叔护我已经护得够久了。”
她本就是棵野草,长在牙石街的乌雀巷里,被一对寻常夫妇收养到了五六岁,有朝一日,幸得十一叔垂青,才成了南夏国的公主,应了那句乌鸦变凤凰的俗语。
说到底,江湛不欠她什么,前世是她执念深重,未能看清局势,还敢无视人心之微妙,这才一败再败,乃至冤死在后宅。
如今重来一世,她只想知道自己是谁,究竟来自哪里,又为何飘落街巷,寄人篱下到了今日。
“殿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