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什么事?”
“王掌柜屋里遭了贼,丢了些银两,盘问一圈,没个结果,正商量着要报官,奴婢怕事情闹大,有损王爷清誉,便擅自作主,替他揪出了贼人。”
江湛听到这里,很是欣慰。
这傅云倾心思难料,但做事的确体面,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
说着,他便吩咐门外的既白,去拂山居拿颗山参来。
“王爷客气了。”傅云倾一脸凝重:“其实奴婢想说的,不止这件事。”
江湛心里一跳,仰着头看她:“哦?”
“奴婢今早回来,正好撞见花楹······在长乐侯府的南院附近,同一人嘱咐些什么。
奴婢叫人跟过去,才知她是找了人悄悄摸摸往侯府里传话。”
江湛心里一滞:“什么话?”
“奴婢拖住那人问了,只说是叫侯府的人再等等。”
“再等等?”江湛冷哼一声:“好一个再等等。”
一掌落下,桌沿上的杯子差点震了下来: “她果然在打旁的主意。”
傅云倾上前轻扶着他的肩:“王爷息怒,如今殿下也大了,这也是难免的。”
江湛没有推开她,而是问:“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去岁中秋夜进宫那次吧,奴婢记得他们似乎见过一面。”
“自此便一直如此?”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花楹一早出门,是常年的惯例,殿下喜欢东街巷子里卖的浮白羹,府里便经常备着。
可殿下说,府里做的跟外面的不一样,奴婢便每月多支些银两给隐芳阁,以做买羹用。”
正说着,既白推开房门进来,见江湛别过脸,坐在椅上,一侧的傅云倾则轻拍着他后背,竟似一对老夫妻一般。
“傅女史,这是给你的。”
既白交了差使,便立在一侧。
“这······”
“拿着吧。”江湛终于起身:“这件事先别声张,叫你的人盯着,这几日千万不能出事。”
傅云倾低着头,并未应话。
江湛:“怎么?傅女史还有话?”
“奴婢斗胆,想问王爷一句,你可是真的心疼殿下?”
江湛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猛然察觉她今日不似往日,身上是一件紫色的罗裙,身后的长发似瀑布般垂泄而下,俨然一副亭亭玉立的模样。
“我若不疼她,又怎会将你们护到今日?”
傅云倾提着一口气:“既如此,奴婢恳求王爷,你就收了公主做你的王妃吧。”
“混账,你说什么?”
傅云倾俯身跪下:“王爷,奴婢与公主一同长在娘娘身侧,虽只是宫女,但公主从未嫌弃过奴婢。
娘娘从前也曾让奴婢指天发誓,叫我一辈子都不可背叛殿下。
奴婢一直铭记娘娘的恩德,同样也知道殿下此刻最在意的人,只有王爷。
倘若王爷亦对她有一丝丝的情意,还请王爷看在娘娘的份上,让她留在桓王府,做你的王妃吧。
皇后此时示好,无非是想救出风青岚。
若王爷真点了头,殿下跟了风青岚,只怕她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再者,王爷即便能拦住皇后的旨意,可沈轻尘呢?殿下与他来往如此密切,若非因为情爱,又会因为什么?
奴婢真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倘若殿下果真过的不好,娘娘在天之灵,又岂能放心?奴婢求你了,王爷。”
她哭得动人,江湛缓缓上前,一手将她扶起。
“宸妃至少没有看错你。”
“王爷,王爷这是答应了?”
傅云倾并没有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乱了分寸。
江湛放开手,别过身子:“回去吧,风青岚不可能会娶她。”
“嗯?”
傅云倾看向既白,既白回了句:“刚刚昭狱递来消息,风青岚畏罪自杀。”
“这······”
傅云倾愣在那里,脸上还挂着泪,却又忽然轻松一笑:“那是不是意味着,殿下暂时不必出嫁了?”
江湛没回答,只是让她退下。
等屋里只剩下既白,江湛才终于怒吼似地说了一句:“我本以为她搬到霜露院,仅仅只是一时无聊,竟没想到是担心被傅云倾抓住把柄,沈轻尘······沈轻尘那样的人,也是她能碰的?
好,好,好········”
江湛真是气疯了。
久在博弈阵里,他最害怕,也最恨的,无外乎背叛两个字。
可偏偏,此时此刻,江南笙所做的一切,都只能归结到这两个字。
心里最后一丝暖意,在这一夜,彻底冰冻成霜。
而在无人的角落里,躲在窗前的傅云倾,默不作声消失在一片阴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