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池见人上钩了,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师父说,那东西现在就在门口。”
老王闻言,周身一凉,僵硬着脖子转向门口。
太阳落入地平线,晚霞通红,像破开肚子,肉壁上渗出的血液。
门口在阴影里,勉强能看出墨蓝色的轮廓,一阵风吹过,树叶落上台阶。
“那东西要进来了。”
顾秋池突然出声,老王脸煞白,惊得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扑通跪下去。
“大师,你救救我儿子吧。”
举动过于突然,顾秋池吓了一跳。
刚阎回告诉他,那个符纸是做驱邪保命用,他立马就想到了拿斧头的影子。本意只是想问出那个符纸辟邪是不是辟的这个,没想到人直接给跪下了。
连忙去扶人:“这是怎么了,老王叔要是有事相求的话,还是站起来说话!”
老王就是不起来,对着阎回不停磕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才会害了他啊!”
厨房里两母子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爹你做什么,为了那个不孝子用不了这么卑躬屈膝吧?”
秋燕满脸不耐,边擦手边走过来,将两人里里外外看了圈:“要是你们俩想骗钱,那你们来错地方了,我们家一个子没有,都被我弟弟那臭小子败光了。”
“都是骗子,就你信。”她抱着她爸的手臂把人往上提,又指向门口:“好走不送。”
“秋燕,他们是真的!”老王声嘶力竭喊着,“只有他们能救我们了!”
秋燕翻了个白眼,那两人还是没有想走的意思。
她想骂人。
顾秋池眨巴眨巴大眼睛,尽量装得无害:“师父大义凛然,除魔奸邪是他的本分,他从不收钱,要不姐姐你告诉师父究竟怎么回事,他会帮你的。”
“真的不要钱,不会最后做完再说有其他收费吧?”秋燕一听不要钱,态度缓和不少。
顾秋池伸出一根手指:“美女姐姐,如果你不放心的话,要是完成你给我们一文钱怎么样?”
秋燕被他美女姐姐喊开心了,勉强同意。
莫名其妙多了项委托的阎回:“.......”
顾秋池发现人古怪地看着自己,疑惑地望回去。
“看我做什么。”
“看你鼻子有没有变长。”
顾秋池:“......”
两人对话没有压着声音,秋燕没听懂,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顾秋池下意识回答:“匹诺曹的故事。”
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这不是直接表明他们是骗子吗?
他还在想怎么找补,结果秋燕根本没听过,也不是很想知道的样子,将她爸丢进厨房帮忙,自己则坐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听过这里那个刑场冤魂的传说吗?”
顾秋池看向阎回,后者摇摇头。
“不知道也没关系,”秋燕说,“大概就是一位客人找打铁的铁匠做刀,等交差那天铁匠非说客人叫人取走了,客人非说没找人来,两方吵起来。据说闹得很不愉快,铁匠还伤到了客人。”
说着她微微皱眉,不喜此种做法似的:“没想到那人是权宦子弟,因为这事将他满门抄斩,连家里狗都没幸免。”
全家十余口人,跪成一排,刽子手一刀一刀砍过去,头颅滚到人群中。
内容讲述起来并无新奇,这在当今社会上百出不穷。甚至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她异常平静,恹恹的。
“然后呢?”
“本来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说着她居然有几分可笑,“后来没想到,那个铁匠化成冤鬼索魂来了。”
想起刚刚在纸房子里见到的肌肉男,顾秋池并没多惊讶,还是假装诧异。
“那他是不是来复仇,杀掉了权宦?”
秋燕朝他微微一瞥,略带赞赏:“小朋友挺聪明啊,不过他不仅是杀了那个权宦,还杀了他全家人。”
“后来官府派人过来,在屋中搜到了一把从未见过的大刀。”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神色讽刺。
毕竟一命抵一命,你杀我全家,我杀你全家,没毛病。
何况这家权宦明明拿到刀,不缺钱还想敲诈,死得其所罢了。
秋燕出神,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
“所以这和金强叔有什么关系?”顾秋池主动引过话题。
“别急嘛,这就讲到了。”她回神,轻笑道,“但是插一句,为什么总是你在问,你师父不管吗?”
顾秋池刚要敷衍过去,阎回却开口:“他天资聪颖,这点小事能处理。”
顾秋池瞪着王八眼,眼里迷茫。不知道和尚怎么会说人话了?
秋燕点到为止,她对两人什么关系并不好奇,转回原本话题。
“其实杀了就算了,他还将死者的四肢砍下来,据说第二天,有个贼凌晨去权宦家偷东西,撞见厨房煮了锅汤,他饿极了盛了碗喝下去,结果从嘴里吐出一根手指。”
她恶趣味地勾起嘴角:“原来那锅汤,用的是权宦家人的四肢。”
顾秋池:“......”
关于砍掉四肢的说法,他听其他人聊到过,如果怕死者报复诈尸,砍掉四肢,对方就无法复仇,诈尸也无法动弹。
相当变态的一种做法。
兴许是以为吓到小朋友,她挺高兴的。
“那个贼是你弟弟?是撞见还是喝汤的原因,被盯上了?”
“没错,是那个废物。”
秋燕喜欢聪明的小孩子,忍不住捏捏面前肉乎乎的脸蛋,抬眸却撞进和尚示警的眼神。
就好像在说,再碰就剁掉你的手。
她觉得挺邪乎,一个和尚怎么会露出这样眼神,于是故意又揪了两下。
“盯上的原因嘛,也很简单。他是我爸杀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厨房内,有道人影晃荡到门口,手中寒芒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