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人小个子矮,被人严严实实挡在最外围,他只能竖起耳朵努力踮起脚去听听谁赢了。
“大小姐成绩是甲,小公子成绩是丙。”
“大小姐又赢了,没劲。”
“小公子这回成绩怎还跌了一个度。”
不过一会,人群逐渐散开,六号目光担忧地环视竞场,终于在一处角落里看见了祁渡,他大跑过去,“祁渡,你没事吧?”
祁渡正双手抱膝埋头蹲着,声音闷闷问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六号知道他很伤心,笨拙地安慰:“下次,你肯定能赢的。”
祁渡猛然将头从手间抬起,气哭道:“你也是来笑话我的吗?”
“我没有,我只是相信你。”六号委屈巴巴地解释。
祁渡悲上心头,“相信我?你什么都不懂。”
六号有些手足无措,只想着怎么让他开心一点,轻轻拉住他道:“我们去玩吧。”
祁渡怒而推开他,“不去,我想一个人。”
六号被他推倒在地,眼神有些茫然,他说错了什么吗?
“这就是你最近修为倒退的原因?”祁唯齐还没离开,并且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身后。
六号转头望去,叹道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和祁渡长得五六分像,一样。
见一个灰扑扑的小孩盯着自己,祁唯齐眉头皱得更深,直言不讳道:“我听说你最近总是和一个人待在一块,原是他,再和他一块玩,你当真无可救药不辨是非。”
六号羞愧地低下头,心道:难道真的是自己老来找祁渡,害得他被众人耻笑,修为也不精进吗。
不过他郁闷了一会,就下定决心以后要督促祁渡好好修炼,不能总是弹琴读书了,如果祁渡有什么不会的,那他就努力去学,然后教给祁渡。
就在他望向祁渡时,祁渡却突然站到他面前,大声地对祁唯齐说:“不是这样的阿姐,他很好,阿姐不能,不能以我为偏见,映射于旁人。”
“若说我不用功,最大的罪责在我,阿姐不能,不能将全部责任怪到他,阿姐应该要向他道歉。”祁渡半硬气半怂道。
这一席话叫在场两人愣住,六号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捻上他的衣角。
祁唯齐不知如何反驳他,且也知自己有些错了,但面子薄不肯承认,绷着脸道:“那他若是能接我一剑,我就向他道歉。”
祁渡有些急,六号怎么可能接得住阿姐一剑,“这怎么可以……”
“我可以。”六号站到他身旁,对他弯眼笑笑,“相信我。”
祁渡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祁唯齐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这把剑名扬四海,剑名——天下,反观六号只是拿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黑剑。
乌云盘旋空中,山里百鸟的啼叫也听不见声,祁渡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住,他生怕六号就此命丧在阿姐手下。
刹那间,一道恢宏的剑气从天下挥出,所尽之处出现轻微的裂痕。
祁渡稍稍松了口气,阿姐还是放了点水,他的目光随着剑气的方向移去,心头却一跳大吃一惊。
正常人只会拼尽全力地用剑去格挡,但六号却学着阿姐释放剑气去加以对抗,这样做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实力差距过大,六号会被剑气反弹伤得更严重!
祁渡急得在原地直跺脚,甚至想上前去帮六号挡住,但他还是止住了脚步。
下一刻他却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只见两股剑气在空中僵持,虽然最后阿姐胜了,但天下剑气原本的威力也被磨去了大半,六号只是弹飞了出去,嘴角渗出一点血丝。
祁渡飞奔过去扶起他,急切关心道:“你没事吧。”
六号摇摇头,然后对他身后人道:“我接住了。”
祁唯齐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道:“今日之事我向你们道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接受了。”六号咳了几声说,也不管祁唯齐听不听得见。
祁渡背对着他,“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六号从怀里拿出蝴蝶木梳,不过已经裂成了两半,他道:“蝴蝶木梳,碎了。”
祁渡眼里闪过一丝落寞,“碎就碎了,你先上来。”
“这把是你的,不过它替我挡了一下,所以我决定把我的送给你。”
祁渡拉住他的手:“我知道了,你先上来。”
六号慢悠悠地爬上他的背,虽然年纪一样,但祁渡的身躯比他大了一圈。
“我想给它立个碑。”
“立。”
“可我不会写字。”
“我来写。”
“那就写六号和祁渡的好朋友蝴蝶之墓怎么样?”
“好。”
“等我长大了,就选你做我的家卫。”
“真的吗?那我等你。”
薄雾似的月光吞噬最后一抹夕阳,此时残月高悬夜空。
其实六号说谎了,那把“死”掉的蝴蝶木梳不是祁渡的,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