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的话将以前的事扯了出来,产生的疼痛跟着季明月一齐回了家,并继续发挥威力。
季明月算了许久,也没将眼前的题做出来。她郁闷地拿起卷子,才发现是自己看错了已知条件中的数字。
又浪费了半个小时。酸楚涌上心头,让她的呼吸开始变得不顺,有种想哭出来的冲动。
是因为察觉到学习效率低,让自己白白浪费宝贵的复习时间,还是因为今晚的事?她不知道,也没心情去探究。
点进去,按下申请键,在返回聊天框回了个“谢谢”。
外婆不会用智能手机,所以她的微信聊天框只有陈津和余宛两个人。
季明月不受控制点击陈津的头像,进入他的朋友圈。空空如也,他好像不怎么发。
唯一可见的就只有背景图——和家人的合照。
幼年体的陈津坐在他父亲的头上,举着跑步比赛第一名的奖状,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身旁的女人自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季明月看着照片呼吸收紧,原来幸福是这种模样。她也得过许多奖,但她没有得到任何一张这样的照片。
她将自己蜷缩起来,企图建立高墙困住自己的情绪。
第二天,季明月下楼吃早饭。和昨天一样,叶叔叔又不在家,估计晚上没回来。
桌上放着一杯胡萝卜汁和一碗稀饭。季明月翻动筷子搅动小米粒,妈妈翘着二郎腿,不停拨打电话。
季明月用余光瞟见,屏幕上写着“老公”两字。妈妈的神色很不耐烦,腿的抖动越来越快,一副仿佛对方再不接就要站起来发疯的气势。
“妈妈。”季明月喊。
“怎么了?”女人继续拨打电话,目光却不在说话人身上。
“你周四下午有空吗?”
她斜眼看向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事,快说!”
“我们周四下午两点半有个家长会,需要你到场。”
“哈?”女人移开手机,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家长必须去吗?”
这种家长会肯定不是必须要参加的,但母亲流露出来的松动让季明月心中升起希望,于是她便撒了个谎,点着头说:
“嗯,老师说家长必须到场。”
“好吧,我知道了。”女人从桌上起身,拿着电话上楼。
踢踏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妈妈快速同意的态度让季明月惊讶,她本以为妈妈会拒绝。
从小到大,她最害怕老师和同学问她:“为什么你家长放学不来接你?”“为什么没有人给你开家长会?”
这些小如芝麻的问题,其实都是对她自尊心的鞭打。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所以,在她的记忆里,只剩自己苍白无力的重复辩解以及发烫的脸颊。
而现在,听到妈妈会去家长会,季明月有种想哭的冲动,她觉得自己终于不用困在童年时期带给她的窘迫感之中了。
喜悦蔓延上她每一个器官,昨晚的泪白流了。
星期四的午自习,班主任交代给他们一件事——写一封信给自己家长。
他的声音在前方讲台响起:“你们可以说说高三的苦与累,想上什么大学,想学什么专业,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写完之后放在桌上,我会让家长给你们回信。”他说完,就让第一排同学往后传递明信片。
陈津一如既往地埋在桌子上睡觉,那张发给他的明信片,被他塞进了抽屉里。
他的举动好像在说下午的事不在他关注的范围之内。
季明月耸了耸肩,看着手中的卡片,写下“亲爱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