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言本就不愿嫁给未曾谋面的柳家知白,只是不曾想柳家竟还打着与褚家联姻的主意,等了她三年孝期。
不知道的人还当真以为是情深意重呢。
院中的赵妈妈见到徽言如此装扮,也是吃了一惊,“三娘子怎么打扮成这样?”
“赵妈妈,我知晓二叔好意,此番是为了给柳家相看,我自是要盛装以待。”徽言笑意盈盈,语气中带着几分无辜。
赵妈妈急得吞吞吐吐,“可……”
“走吧,赵妈妈,别让贵客久等。”徽言不再多言,扶着绿筝的手大步走出院门。
赵妈妈只得快步跟上,心中暗自焦急。
回廊九曲,徽言走得步步生莲。路过荷花池时,她故意将帕子掉进水里,又娇声唤绿筝去捞。赵妈妈在前头听得脸色发青,却又不敢在柳家人面前失了体统,只能一个劲儿朝她使眼色。
前厅里,褚正澜夫妇正与柳夫人母子谈笑风生。见徽言进来,他手中茶盏“当”地磕在几上,溅出几滴褐色的茶汤。
“褚家三娘,给二叔、二婶请安。”徽言行礼时,鬓间鎏金步摇晃出一片细碎的光,“这位定是柳夫人了,三娘这厢有礼。”
满室寂静。柳夫人手中团扇忘了摇,一旁的柳知白更是直接呛了茶——他们面前站着个花团锦簇的小娘子,桃红柳绿的衣裳配着满头珠花,活脱脱像个行走的锦缎铺子。
“这就是令侄女?”柳夫人用团扇半掩着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啊。”
褚罗氏强笑着打圆场道:“这孩子平日不这样的,定是……”
“二婶,”徽言脆生生打断她,“三娘特意穿了祖母赏的衣裳来见客呢。”说着还转了个圈,腕上七八个镯子撞得叮当响。
柳知白忽然轻笑出声。他生得相貌平平,窄眼皮,薄嘴唇,像未干透的泥胚,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碎的纹路,眼睛还一直在她身上逡巡。
“褚娘子……很是有趣。”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若不是面上还要装娇媚,徽言真想啐他一口——登徒子。
褚正澜脸色铁青,褚罗氏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柳夫人则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三娘先退下。”褚正澜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走出前厅,徽言长长舒了口气。廊下海棠开得正好,有花瓣落在她肩头,又被风吹走了。
“娘子……”绿筝忧心忡忡地跟在后头。瞧着家主脸上的愠色,是压都压不住。
徽言摘了朵海棠别在小丫头鬓边,“怕什么?大不了就是跪祠堂。”
她眯着眼望了望天色,“去把我那件素纱披风找出来,夜里祠堂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