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言走到她身旁,从妆奁中取出一支流苏簪,在她如云的发髻间比划,“若不是两情相悦,我宁可不嫁。”
语芙转身握住她的手,眼中带着探究,“欸?你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一心要拿回家产,回越州招赘吗?怎么突然变了主意——”她忽然凑近,红唇微扬,“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这话一出,徽言顿时双颊绯红,连耳根都染上了霞色。
“娘子有心上人了?!”正在一旁吃点心的绿筝差点噎住,又惊又喜。
“阿姊别胡说,我哪有什么心上人。”徽言故作镇定,却不由自主想起裴世珩温润如玉的笑颜,“眼下只想拿回家产,至于婚嫁之事,日后再议。”
“就算你想,怕也由不得你。”语芙轻叹,指尖抚过梳妆台上的胭脂盒,“连我这样的风尘女子,都难自主姻缘,何况是你这样的闺秀。”
“不说这个了。”徽言正色道,“今日来是有要事相托。此事难办,思来想去,唯有阿姊能帮我了。”
“若能办到,自当相助。”语芙眼波一转,“不过,老规矩,该给我的酬劳,一分也不能少。”
得了这句承诺,徽言心中稍安,旋即将自己下月初一的计划告知于卿。
“今日回去怕是要被禁足。到时,我会让小蚊子与阿姊互通消息。”
小蚊子是西市的一个小乞丐,曾受徽言恩惠,一来二去,两个年龄相差五岁的人竟成了朋友。和语芙又闲谈了几句千知先生的趣事,徽言便起身告辞。
芳菲楼内灯火通明,丝竹声声。徽言与绿筝穿梭其中,不时遇上醉酒的客人。有个满身酒气的男子踉跄着朝徽言扑来,她敏捷地侧身避开,那人便如烂泥般瘫倒在地。
绿筝面红耳赤地低着头,不敢看那些衣衫不整的男女。尽管多次随徽言女扮男装来此,她仍难适应这般香艳场景。
反观徽言,却是一派从容,唯有眼中流露出嫌恶之色。
她最厌恶这些玩弄女子的男人。
自结识语芙后,她更看清了风月场的残酷。有些客人以虐待女子为乐,语芙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让徽言深深认定:
来青楼寻欢的男子,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