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马场草叶上的露水浸湿了知意的鹿皮短靴。她摩挲着右手断指的绷带,目光扫过马厩里那匹通体雪白的西域骏马——鞍具边缘的银线在薄雾中泛着冷光,正是姜玉柔生前最爱的缠枝纹。
"姜姑娘当真要赌这局?"三皇子执鞭立在围栏旁,蟒纹箭袖下的腕骨缠着纱布,"若这马跑不过本王的黑风,盐引可要归我谢家。"
谢珩的咳嗽声混在晨风里传来。他斜倚在看台阴影处,苍白指节把玩着半块酸液罐碎片——昨夜从祠堂带回的残片上,"癸未七"的编号被晨光照得分明。
"殿下用姜玉柔的遗物做赌注,"知意翻身上马,缰绳在断指上绕了两圈,"倒不怕她夜里来寻仇?"马镫触到靴跟的刹那,她敏锐地察觉鞍具缝线异常松软——像是被什么腐蚀过。
号角骤响,黑马如离弦之箭冲出。知意夹紧马腹的瞬间,鞍具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帛声。她俯身抓住马鬃,余光瞥见谢珩已跃下看台,玄色衣袍在草场上翻涌如墨。
"松手!"
谢珩的暴喝混着风声砸来。知意却故意将缰绳在腕上多缠两圈,断裂的鞍具皮革擦过她腰间,露出内衬被酸液蚀穿的棉絮。白马受惊扬起前蹄时,她突然摸到鞍具夹层里的硬物——半枚鎏金纽扣,边缘刻着北狄密文。
"找死吗!"
谢珩飞身扑来的刹那,知意借势滚落马背。他护着她连翻数圈,断指的绷带被草叶划开,血珠溅在他颈侧尚未愈合的咬痕上。
"谢大人这伤好得倒快。"她指尖戳向他心口旧疤,染血的绷带在晨光中晃得刺眼,"前日替我挡箭的窟窿,这就结痂了?"
谢珩扣住她作乱的手,掌心滚烫:"姜姑娘若想验伤,不妨等扒了姜远山的皮。"他剑鞘挑开散落的鞍具,内衬棉絮里渗出的酸液正腐蚀草叶,"癸未七的酸液,蚀铁不过三日。"
马场管事带着人围上来时,知意突然将鎏金纽扣按进谢珩掌心:"三皇子朝服第三颗盘扣,北狄使节觐见那日丢的。"她染血的唇擦过他耳际,"谢大人猜猜,这物件怎会出现在姜玉柔的鞍具里?"
谢珩的瞳孔倏地收缩。纽扣内侧的螺纹与祠堂缴获的北狄密令严丝合扣,他忽然扯开知意的衣襟,在她惊怒的目光中掏出盐引残页——边缘缠枝纹遇酸液泛出荧光,竟显出姜父与北狄往来的账目。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