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姜府后花园的琉璃瓦,知意指尖拂过青瓷茶盏的鎏金边沿,盏壁残留的鸢尾香混着铁锈气——与姜玉柔生前调制的毒香如出一辙。谢珩的玄色衣角扫过石凳,落座时袖中滑落的银勺"当啷"撞上茶托,惊得池鱼摆尾跃出水面。
"姐姐请茶。"姜玉柔的贴身侍女捧来缠丝玛瑙壶,壶嘴腾起的热气在知意断指的绷带上凝成水珠,"这是三皇子新赏的雪山雾尖,最是养伤。"
知意屈指叩了叩盏沿,釉面裂纹恰好拼出半枚狼头图腾:"妹妹这煮茶的手艺,倒是得了玉柔真传。"她突然将茶汤泼向池中,锦鲤翻着肚白浮起,鳞片泛着诡异的靛蓝,"连毒都下得这般风雅。"
谢珩的咳嗽声适时响起。他苍白的指节捏着银勺,慢条斯理搅动自己盏中茶汤:"姜姑娘这试毒的法子,倒比刑部的银针痛快。"勺柄忽然敲在侍女腕间,玛瑙壶应声而碎,滚水里浮出三根牛毛细针,针尾雕着振翅凤凰——与谢珩母亲妆匣暗格里的毒针分毫不差。
姜玉柔的珠钗蓦地坠地。知意踩住那支并蒂莲簪子,鞋底碾碎的花蕊里掉出半粒药丸:"妹妹慌什么?这'鹤顶红裹相思子'的配方,还是我娘教你的呢。"她突然拽过谢珩的衣袖拭手,染血的绷带在他衣襟蹭出道红痕,"谢大人闻闻,可像你娘妆奁里的胭脂味?"
谢珩擒住她手腕按在石案上,透骨钉的凹痕硌着青玉镇纸:"姜姑娘扒人遗物的癖好,倒比姜尚书剜人眼时讲究。"他指尖蘸取残茶,在案面勾勒出毒针纹样,"这凤凰尾羽的刻法,需用谢氏祖传的雕玉刀——姜姑娘猜猜,那刀现在何处?"
池畔柳条簌簌作响。知意突然将银勺掷向假山,暗处传来闷哼,黑衣刺客的尸身滚落莲池。她扯开刺客面巾,那人耳后黥着的鹰首刺青正渗着黑血:"父亲连死士都舍得喂'凤凰泣血',谢大人这出戏,唱得值当么?"
谢珩的剑鞘突然抵住她后腰。知意反手握住鞘身,掌心被浮雕的凤凰纹路烙得生疼:"十二年前你娘中这毒时,"他染毒的唇擦过她耳际青丝,"用的可是同一把银勺试毒?"
夜风卷着药香袭来,知意突然掰开他左手——掌纹间藏着道陈年灼痕,与妆匣暗格的锁孔纹路严丝合缝:"谢大人这手,开过令堂的胭脂盒吧?"她将毒针扎进他灼痕处,"当年你娘把解药藏在盒中暗格,可惜钥匙被姜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