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面对新登基的南风允烨,想着先太子病成那样,先皇另择皇子继承大统无可厚非,也是说得过去,南风明灼并没有任何的思疑多心。
结果,真相却是如斯的残酷,颠覆了他的所思所想。
知道真相的南风明灼病了,那时候他想要许琳琅陪在身边,只有许琳琅能稳定他的情绪,只有她。
然而许琳琅最后让他周围的颜色变得更为阴暗。
从恍恍惚惚的阴暗中破出,渐渐冷静清醒下来以后,因为容易走怒,未免让人生疑,南风明灼故意设计一段爱妾与人私奔了的戏码,如此性情大变脾气暴躁也皆有了因由。
那爱妾胡灵灵其实是他的手下,第一眼他就挑中了她,最后让其与人私奔以后,消失在了京城人的耳目。
然后随着时间日久,南风明灼愈发的会调理自己的情绪,只是也仍会有暴躁发怒的时候。
与怀藏秋狝第一夜在帐里,他就发怒了。
不过他当时怒的不是怀藏的迟钝,是怒南风允烨居然将自己认为不详而不敢触碰的女人,推给了他。
他怒的也不是怀藏的不祥,是南风允烨的小人作态。
不过他是拿怀藏煞了气。
这么煞气,一是他太明白南风允烨好色心上的怜香惜玉,尤其对怀藏这般没见过的姿容又没得到的,更是会宝贝心疼。
他是想让南风允烨的心疼一疼。二是他当时有意想看一看,怀藏的承受力。
至此他很确定,怀藏唯一的弱面,就是感情与虫子。
体内的蛊虫终于干净,南风明灼拔下扎在树身的匕首,扣开柄端的墨绿宝石,从中倾出了一丸黑色的药,喂到嘴里嚼咽。
手指点了身上的穴道,不少片刻,淌流的血就止住。
南风明灼坐着歇了歇,支撑站起,拄着拐一步一步到怀藏身旁,僵缓地穿着衣服。
阻隔木与食元蛊在体内太久,一夕出身,整个人仿佛被掏空,需得调养几日。这本该是五年前发生的事。
当时,他命人来此地摘疾疾花,不虞带回去的花球,却萎焦成了紫黑失去药性。
医师蓝蛱也不知道疾疾花离开此地之后,短短半月内会干萎,说是按常来讲这花揉成球状能鲜置半年。
然后南风明灼以为要再等一年,蓝蛱却说要再等五年。
疾疾花五年才开一朵,少之又少双生。拖到了五年之后,未免再横生变故,南风明灼才亲自来此。
没有几人知道他的事,他也不想让多的人知道,即使是能为之死命尽忠的人,是以才带来了瞎眼睛的怀藏。
眼下,他仍不想让怀藏知晓。
因为让她知道他身体里有过这么多虫子,她可能会浮出异样的眼神倒退老远,觉得他很可怖。
他无意让她如此。
而且,他也不想让她看到他失血过多,食元蛊离身之后干瘪枯槁鬼似的样子。
他这模样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
能少一事则少一事,就让此事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湮没在时间里。
搂着怀藏睡到了天明,怀里的少女眼神散焦,一脸蔫蔫,他用肩膀碰了碰她:“软恹恹的,不太舒服?”
“你看得见我,这不是晚上?”怀藏精神提振了一点,小心试探问。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息这预感被南风明灼的话证实,她发自内心的蔫了,手指抠着衣服发呆,觉得不知该说什么。
南风明灼又是与她保证:“回京,我会让人给你彻底治好。”
这话让怀藏想起怀揣的百解草,至少草是找到了,这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是眼睛。
很快怀藏的心结释开了一半,微微地笑,抱住南风明灼的腰。
须臾发现手底不对劲,在南风明灼腰上摸摸掐掐占着便宜:“怎么突然细了这么多?”
南风明灼痒得笑,分开她:“昨晚肚子有点饿,就瘦了。”
“骗人。”怀藏思了片刻,不信。
南风明灼一副煞有介事:“没有骗你,肚子饿然后摸了株草吃,好像有点中毒。”
“什么毒,这么厉害?”
怀藏想到自己幼时身中无光阁的毒,没解药发作疼了半个月,瘦得也是不少,但南风明灼这才一宿之间的事呢,有点太可怕。
她担心问:“你不要紧罢?”
“没事,你出去弄点吃的。”南风明灼手指不自觉在少女脸庞轻摩挲了几下,“这树上结了果子,可以吃,多摘一点我们带在路上。”
“哦。”
怀藏认为对方有事会与自己说的,心也便宽了些,再摸了摸他的腰身,想着要多摘一些投喂他,便起身去了。
一路上盲眼那么久,摘得倒是就轻驾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