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哪块?」
「就那块埋在界东山肚子里的‘还源碑’啊!几百年不动声色,前几天突然裂了一道纹,还发光咧~」
「真的假的啦?」
「我骗你干嘛!不只他闹,整个地界都怪怪的。我前天去后山摘药,脚底热得像踩火盆,风还倒着吹,真的毛毛的欸~」
「你唬谁啊?我看是你年纪大了,阳气散光了啦~风吹都觉得发烧喔?」
「吼唷你别闹啦~我是讲真的欸。你仔细听听,今晚这风是不是怪怪的?」
「……欸对咧,我家那小兽昨晚哭整晚,嘴里还喊『不要再找了』,吓得我娘连夜烧了七张静心符,烧完还说不够,要我明早去庙口再拿几张备着。」
讲到这时,其中一人忽然往郑曦这边望了一眼,压低声音咕哝:
「……你不觉得,有些气息,好像不是我们这界该出现的?」
—
谈话声随风飘入,断断续续。
郑曦没有回应,只静静坐着,眼神落在掌心命骨纹路微闪的地方。霜芽也难得安静,趴在桌沿上,似乎在消化一路以来的变动。
夜风带着些潮气吹入窗内,灯火微晃。
阿岳坐在门边,指尖反覆摩挲着掌心那枚黑红相间的符印,像兽骨却无冷意,反倒微微发烫。
「这东西……试炼里留下的?」霜芽凑过去闻了闻,「这东西……怪得很,像是火烧过又淋了血,还混着一点旧东西的味儿。」
阿岳没回答,只抬头看了眼郑曦:「你在火里,看见什么了?」
郑曦垂眼,指尖轻触掌心的命骨纹。
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看见……我自己,还有一些被我遗忘很久的东西。像是……不属于我,却一直在等我归位。」
她没有说出梦境中那句低语,也没有说,那团火似乎不是为了毁灭,而是……淬链。
阿岳望着她没说话,掌心的符印忽地微微跳动了一下。
「它会自己动?」霜芽皱着眉,戒备地瞪着那块符印。
阿岳缓缓收起它,语气低沉:「我不确定这是留下的,还是被什么……标记了。」
—
忽然霜芽双耳猛地绷直,像是听见了什么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随即跳向窗边,一动不动。
郑曦一愣,转头看她。
霜芽没有看人,只缓缓站起身,爪子指向屋外不远的村口。
「怎么了?」她出声问。
霜芽没有回头,只伸爪指向窗外一角。
「……那个石头,好吵。」
郑曦和阿岳顺着霜芽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块立于村口的界纹石,表面刻着斑斑兽纹,像某种古老的告示或界碑。
但那石头毫无异常,甚至有些年久风蚀的模样。
「吵?」阿岳挑眉,「我什么也没听到。」
霜芽皱着眉,低声说:「不是耳朵,是身体听见的……像有东西一直在我骨头里敲,吵得我心里发毛。」
阿岳也沉下脸色,望着那块石头:「那边的地脉……动过。」
郑曦没说话,指尖却悄悄握紧。她感觉到什么正从远处传来——
一种沉默已久的回声,似乎正等待她回应。
夜色渐沉,风仍在吹。
她不知那声召唤来自哪里,只觉心口命骨微烫,像有一道气息,自远方缓缓而来,在等她靠近。
也许,是风。
也许,是兽界真正的心脏。
但她知道,有些命运,不会等人准备好,才开始。
界碑无声立在风中,看似只是寻常一石。
可一旦动了,就再也不只是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