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啦——
沉重的木椅子在水泥地板上拖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别打岔,希望你还记得自己现在并未洗清嫌疑。”
低沉冷淡的男声十分具有压迫感。
“但很明显,你们现在也没法抓我交差不是吗?”
面对表情沉肃的盛惟行,涂良在另外两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将人拉下来和自己面对面坐着。
“来,坐下说,仰得我脖子都要酸了,你们特案组都是大高个吗。”涂良笑眯眯地说道。
在刚刚不动声色交手的一瞬间,盛惟行便明白眼前这个家伙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真要交手自己未必能讨到好。
于是他顺着对方的力坐下,眼中的那轮金阳还未曾消失,面上表情却是松动不少。
涂良见对方并没有真要跟他死磕的模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先说好,我和各位警官追缉的那什么107没有半点关系,”涂良摸了摸脖子,看上去似乎正在努力回想,“我昨天的确碰到过一个邪祟,从它手里把丢失的藏品拿了回来。”
盛惟行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我真的只是出于维护博物馆的财产才这么做,什么沆瀣一气和贼喊捉贼都不是,现在还不如你们多给我点提示,我才能想起来昨天有哪个细节不对。”
涂良刻意省略了自己一脚把那邪祟踹死的剧情,心想这种事应该就不用说了。
盛惟行眼眸微眯:“你确定自己拿回的是真正的花瓶吗?”
栽过一次跟头的涂良对这个句式十分敏感,皱眉地看向面前这位气场压迫感十足的警官。
“我检查过了,是原来的那个,有什么问题吗?”
公文包被打开,盛惟行从中拿出来一张图表模样的A4纸,指着上面的验证结论给涂良看。
涂良看着那一行“经检测,无异常能量波动”有些不明所以,微微歪头表示疑惑。
“你刚刚问有什么问题,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盛惟行向后招招手,柳燕轻心领会神地掏出一个笔记走过来,清冷的女声语气平淡无波。
“犯罪目标107数次袭击民众、操纵他人身体前往魇区‘修炼’致使多名受害者至今昏迷不醒,情况恶劣应尽快追拿。与此同时,该邪祟曾有四次盗取受害者身上曾开光过的护身物件,且犯罪能力增强速度异常,给抓捕行动带来不便。初步怀疑犯罪目标107的作案动机与寻常伤人邪祟有所不同。特将此案难度程度从C档升为B+档,由Y省直属刑侦大队转交特案六组跟进,抓捕犯罪目标的同时,拷问出其行动的二重目的。”
“目前线索显示,犯罪目标107昨天是专程来鹤市博物馆行窃的。”
思忖片刻,涂良瞪大了眼睛、顿觉啼笑皆非:“所以你们怀疑我说谎——”
“那个花瓶是之前的真货不假,”柳燕轻截下了他的话头,“但上面的灵气似乎已经被掠夺殆尽。”
“可是那花瓶原本就是个普通物件啊!”
涂良陡然提高音量反驳。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会议室内的空气突然凝滞,只余墙上的时钟走动发出咔哒咔哒的细微声响。
一直坐着仔细观察涂良面部表情细节的盛惟行身子往前探了一点,低沉有磁性却不含感情的声音令人背后一凉。
“原本?”
盛惟行缓慢地重复这两个字,涂良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后又捋顺。
“行了,你现在也确信我不是普通人,我在这博物馆工作了五年有余,难道我会发现不了那些藏品之间的差别吗……”
“但我真的没有必要去偷那个花瓶,也没有理由包庇那个邪祟。”
盛惟行摇摇头:“现在的重点不在于这里了,知道为什么确定你和那个邪祟没有太多勾联之后仍然留你问话吗?”
看涂良一脸“难道不是你没找到其他证据所以就折腾我吗?”的表情,盛惟行嘴角勾起一点微妙的弧度。
“曾经我和那个邪祟交手时因为顾忌受害者的身体状况没有下死手,侥幸让它逃脱。不过徐警官曾经在它身上下了咒,因此特案六组事后追踪其大致行动路径来到鹤市。”
“而涂先生你——是现在能确定的昨天犯罪目标107失踪前的最后目击者。”
涂良心中一咯噔,内心疯狂骂街。
靠!
不会真是我昨天一脚把这特案六组的追缉目标给蹬没了吧?!
那我这算不算是毁坏重要证据——不对不对,我那叫替天行道,谁知道那玩意正在被追缉啊!
许是涂良那张好看的脸过于色彩纷呈,徐飞飞没忍住说了一句:“要不是你昨天没去开会,我们估计还没法找出个目击者。”
噗嗤——
是心头扎刀的声音,涂良默默捂住胸口,满目苍凉。
盛惟行站起身来,轻飘飘地开口:“能跟你透露的差不多就这些,其他的别太有好奇心了。”
涂良垂眸思索片刻,站起身来走到会议室悬挂着监控的角落里,随手挥了挥,确定不再录像后转身走向盛惟行等人,像是认输一般叹了口气。
“你身上带了铜镜吗?”
“我?”
突然被指的徐飞飞表情有些呆滞,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在盛惟行的眼神提醒下好不容易翻出来个巴掌点大的小铜镜递给涂良。
涂良接过镜子,眼中金红色的异彩一闪而过,随手施了个诀又将铜镜抛了回去。
徐飞飞忙不迭地接住铜镜,却被铜镜上出现的画面怔住。
“行了,你们自己看吧。”
涂良说完后绕步到窗边,稍微掀起帘子的一角瞅了两眼街景,随后又放下,闲闲的靠在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