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继续深思，下巴便被对方微凉的指尖抵住。

“乱动什么，你破相了我可不管。”

涂良一边专心给人刮胡子，一边心中默念：我帮他拾掇形象说明我地位高、说明我才是老大……

盛惟行可不知道这人在心里占他便宜，只觉得被对方手指抵住的那片皮肤似乎有点泛痒，尤其是当对方轻轻呼出一口气吹走刮下来的胡茬时更加难耐。

涂良吹完一口气后猛地撞进对方深邃眼眸之中，恍然发觉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下意识地松手、别开视线，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行了，我继续去煮面了。”

咔嚓一声清响，锋利的刀片便被掰成两截，涂良随手扯过一张纸包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盛惟行视线随着涂良直起身而上抬，直到那股特殊的香气不见，他才倏地收回视线，起身在水龙头下接水胡乱地洗了把脸。

厨房里，涂良用碗将锅里煮好的番茄鸡蛋面盛出来，自己端了一碗到客厅的餐桌上吃，让盛惟行自己去厨房里端。

汤是浅浅的橙红色，圆鼓鼓的水煮蛋卧在软烂的番茄中，用筷子才能将底下的面翻出庐山真面目。

早餐也算是吃了个饱，涂良把碗收起来，状若无意地问道：“今天我就不用跟你一道过去了吧？”

盛惟行也跟着他走进厨房，将自己用过的碗洗干净放在台子上，听见这话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

“你不好奇？”

涂良有些奇怪：“我还能有什么好奇的。”

盛惟行擦了擦手后，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嘴角隐晦地勾起一点弧度。

“万一这次又有什么新的特殊之处，你不想去亲眼确认结案吗？”

听出来“你”字的重音，涂良蓦地心头一跳，试图从盛惟行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

说完那句话之后，盛惟行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出厨房。

涂良沉默地看了看手上洗净的碗筷，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待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那位姓盛的警官已经整装待发，倚靠在鞋柜上要笑不笑地看着涂良。

明明对方才是客人，但那架势却像是东道主。

涂良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好奇。”

倚靠在鞋柜上的男人直起身，露出一个十分公式化的笑容。

“那就请吧。”

8：45——鹤市公安局。

方正的大楼上蓝玻璃反射出云层叠叠的天空，庄严肃穆的气氛让涂良有些不适。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周围那种铜器的冷淡气息似有若无，却又不见灵气的踪迹。

走过五十多级的台阶，涂良同盛惟行一道进大门，对方掏出特案组证件晃了晃便一路顺利地上了顶楼。

上楼之后，涂良察觉到顶楼这块的阳气明显重了不少，便稍稍留心了一下附近的摆设，风水明显有人为痕迹。

噔噔噔的脚步声靠近。

“老大，涂顾问，陈处已经在审讯室了。”

柳燕轻的表情明显不太好看，眉宇间夹杂着些许火气。

盛惟行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涂良敏锐地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来一股冷意。

叩叩——

走廊尽头唯一的一扇门被敲响，片刻后一个陌生的警员前来打开门。

“盛队长，你可算是愿意大驾观临了。”

还没等三人都进门看清楚状况，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我以为陈处知道我这几天有多忙。”

“呵。”

涂良进门后才发现这里是个巨大且空旷的审讯室，铁栅栏里是昨天被他教训了的邪祟。而徐飞飞正坐在栅栏门边负责监管，脸色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房间里另外两位负责记录报告的警员寒蝉若禁，正中央坐着的那位中年男子侧过身来，露出一张刻薄冷淡的脸。

陈昭冰冷的目光扫过涂良，上下嘴皮子一碰，嘲讽道：“盛队长就这么随便得带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来审讯？简直荒唐！”

话语中的针对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边上坐着的两位警员的头更低了，祈求这些大佬打架可千万别波及到自己。

盛惟行拉过两把椅子，带着涂良一同坐在邪祟的正对面，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陈处，现在一言不合上来就指责我这个兢兢业业、跨省办案的特案六组队长的你——更荒唐一点吧？还有别忘了，咱们俩可算是平级。”

“现在，特案六组专审。劳请您高抬贵臀、出门右转，谢谢配合。”

一如盛惟行话中所言，他根本不需要给陈昭面子，直接下了逐客令。

被暗讽的中年男子并没有起身反而眯了眯眼睛，嘴角咧出一个阴险的角度，突然开口：“你这顾问……是个妖吧。”

话音刚落，徐飞飞猛地转头看向盛惟行和涂良，用口型无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得知的。

哪怕对方查到涂良因何而参与协助调查，又如何得知的这个秘密？

两个头都快低进地里的警员听到这话忍不住抬起头，看见那个“盛队”旁边的漂亮男人后不约而同地想——

这人怕不是单独开那什么美颜了吧？

审讯室里的气氛一寸一寸紧张，半晌后才听到低沉的男声响起，语调不疾不徐。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