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那是将军府千金,即便是要好的玩伴,如果真的性命出差错,她也保不下江笠阳。正因为年幼无知才需要多加管束,不然顽皮起来没有底线,最后闯出大祸也追悔莫及。
“明知故犯,该不该罚?”
“该!”
“念你无心之过,堂前跪够半个时辰,好好自省。”
“是。”
所幸没有酿成大祸,那么丁点大的孩子也不舍得重罚,只小施惩戒,过后苦口婆心好一番教导,只叫初窥岐黄门径的小药童理解了为师者的良苦用心,再不敢自以为是。
将军府里刚闹过这一回才消停,祝妍虽对女儿管教不严,但到底是心里疼女儿的,守在东嫤床前等她好转。
东磬海将老夫人送回住处,往回走的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悬济医馆的老神医德高望重且为人谦和,怎么偏在诊治中于外人面前落爱徒的面子,况且一个小孩子能犯下什么错要说重话下重手?
联想自己女儿平时活蹦乱跳,府里查过了近来吃食一向健康,今天的早饭也没有问题,没有无故发病的道理,时间还正好卡在学宫招新前两日。
东磬海理清了个中缘由,决定等东嫤病好了必须好好治治这小兔崽子。
夜里东嫤总算有些好转醒过来,还是头昏脑胀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水,手心里汗涔涔的,动了动才发现娘亲握着她的手正打瞌睡,这一动祝妍也醒了。
“娘亲。”
“醒了,还难受吗?”
东嫤眼睛一眨就掉了泪珠,“嗯。”
“该!”祝妍伸手给她揩了,又端了碗来,“自己作的妖就好好受着,等你好全了再收拾你,把药喝了。”
东嫤这会儿脑子转不过弯来,听话喝一口药,虽说病着舌头尝不出太多味道,还是被苦得脸皱成一团。
“娘亲,要不你给我灌吧,我实在喝不进去。”
祝妍也不含糊,先把碗里的药汤换到茶壶里,洗了手一把卡住东嫤的下颌,屈指顶住上颚,食指压着舌根就开始灌,一壶见底。
东嫤擦擦嘴含了块蜜饯,没忍住问道:“娘亲怎么知道……”
“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小孩子把戏骗得了谁?”
要想通其中原委其实不难,祝妍气女儿顽皮也心疼她受病苦,一时不能发泄,又端碗水来。
“把口漱了好好睡一觉。”
“蜜饯好吃,再来一颗。”
“逯儿专门挑了送来的,当然好吃。”
“逯儿来过了,怎么没人喊我!”东嫤坐起来,半个身子都爬到被子外头。
祝妍给她把水递到嘴边,不漱不行。
“嗯,下午来过了,某人正昏着呢,谁喊得动?”看东嫤乖乖漱了口,就一把将她塞回被子里,“下回再敢作试试看,白叫许多人担心。”
“我也是有苦衷的,娘亲你也知道……”
“行了,赶紧睡觉,好了再说。”祝妍打断东嫤,掖好被角,一副东嫤不睡着她不走的样子。
东嫤只好闭眼,正好脑袋昏着,一闭眼就开始迷糊有了睡意,脑子里囫囵想着等好了寻逯儿耍去。祝妍看她呼吸平稳,这才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这日,东嫤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经过三日的休养身子也好利索了,本来打算神清气爽地出门,结果刚用过饭就听小厮来传话让去祠堂,说老爷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东嫤听完心里打鼓,想着娘亲已经知道自己作妖的事情,那爹爹肯定也知道了,问了小厮说今儿个去祠堂的再没别人,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到了祠堂门口,果见东磬海正负手立在列祖牌位前。小厮躬身退下,东嫤硬着头皮跨进门槛,唤了声:“爹爹。”
“身体好些没?”东磬海转过身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东嫤一时摸不清他喜怒,遂不敢造次,安分答道:“好多了,已经不难受了,”说完好像怕东磬海不信,又补充说,“我现在立马去练剑都行的。”
笑脸一扬,以为证明自己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就能免去责罚。
“过来跪下!”
东磬海厉声一喝,东嫤吓得浑身一震,哂笑僵在脸上,她还没见过爹爹这个样子,板着一张脸不怒自威。
东嫤白着脸上前,不敢离东磬海太近,规矩地跪下了。
“既然好了,就来说说自己做了什么,错在何处,”东磬海拿起一枚戒尺,一看就是专门为今天准备的,“你娘已经陪你奶奶一起上山礼佛去了,我们有得是时间好好说道。”
东嫤看着那枚戒尺心里发毛,听了东磬海的话,知道这下没人能护自己了,叔婶们前几日出去行商,下个月才能回来,又是头回见爹爹这副模样,更觉害怕,脑子一嗡说不出话来。
东磬海见东嫤不说话,以为她故意装闷葫芦拖延时间,真有了些怒气上来,一戒尺拍在桌子上,好大一声响吓得东嫤浑身又是一抖。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累得你奶奶花甲高龄为你提心吊胆,累得你娘茶饭不思守榻一天,累得全府上下为你的事心绪不宁,现下倒不敢承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