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睢托着行李箱,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穿行,时而能看见几只凑在一起在树荫下乘凉的花色各异的猫。
橘黄,褐色,黑色,还有混色。
几种花色滚在一起像是调色盘,这几只那几只错乱趴着。
午后的光投落着道间好几米一棵的零星不认识的树的影子。
在这里,陆睢和这安静而显得时光走得格外慢的小城镇显得格格不入。
陆睢觉得自己像是个错闯的旅人,很难在这里产生归属感,但是他要在这里呆一个月的假期。
看着这灰仆仆的地方,陆睢想想就觉得窒息。
陆睢再拐过一个巷子口,不仅看见了比记忆里的已经烂得不能再烂的一个灰蓝色的路牌,上面勉强能看清个“清”字。
站在路牌旁边的,还有个
倚着行李箱的少年。
少年的手肘搭在行李箱的推杆上,手肘和手指都极白。他脸上的黑色口罩被拉了下来,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在树荫下眯着眼睛,表情懒散。
陆睢突然联想到了之前在巷子里看到的躲太阳的猫。
只是那一群里并没有纯白色的猫,而这个人被黑色行李箱和口罩称得像是白得会发光,和这个小镇子似乎也有种不符合感。
但是。
对方穿了双黑色的人字拖。
就有点像打流的混社会小镇子流氓少年在街头驻足。
又瞬间是毫无违和感的样子了。
少年看见了陆睢,挑了一下眉,似乎打量了他一下。
然后少年弯了一下眼,语调不着调,极其散漫,语气还有点惊喜和惊讶:“哟,新来的?也离家出走了?”
少年尾音下坠,又慢又轻佻,满是漫不经心,是最值少年模样。
陆睢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敏锐抓住了对方话语里的“也”。
对方说话的语气怎么看都像是道上混社会的小痞子头会说话的语气,但看着对方的打扮,他一时也分不清对方是什么身份。
白色T恤上印着一个大大的“黑”,“黑”字像是已经浅浅掉过色是灰色的,布料在陆睢少爷眼里看起来也十分粗糙。
对方脚下的人字拖怎么看怎么像这破乡镇里随处可见杂货店里的几块钱几双的劣质拖鞋。
可是陆睢眼尖地看见了对方行李箱上的三角形logo,和他行李箱上的logo一模一样,连他们行李箱的款式都一样。
陆睢不觉得这是仿的高档,毕竟普通人谁会这么打扮,要么都是一身高仿,哪有一手高仿一脚劣质拖鞋的。
一般人也不会高仿行李箱吧,毕竟行李箱这东西华而不实。
不过这个牌子的行李箱,怎么说都能不知道买多大屋子的一屋子这种劣质拖鞋了。
他又看见了对方手腕上的一块腕表,腕表看起来不是很起眼,但是还是透露出一种低调的高贵。
很好,他也有一块。
什么牌子的他不记得了,摆在他的专门收腕表的柜子里,但价格绝对不便宜就对了。
短短几分钟,陆睢的思维千思百转,考量了一下,冷淡地“不是”了一声,透露着一股子平淡的生人勿近。
然后他按着记忆走进了两个人面前的这栋平顶楼。
季阙挑了一下眉,又笑了起来,这时候却看见手机的APP里跳出一个信息。
“您预约的清洁工已经到达,请确认。”
季阙:?
他眨了一下眼睛,一步做两步然后也上了楼。
陆睢不太记得是哪楼,但是看见了三楼这扇门。
陆睢面前的门非常新,红光发亮,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广告,看起来和灰仆仆的楼也挺有出路的,陆睢犹豫几秒直接按了门铃。
季阙站在楼梯拐角都能听见门铃响,腮帮子顶了几下。
陆睢听见脚步声转头,两个人对视无言。
就在陆睢想要冷脸问对方想干嘛的时候,季阙就先开了口。
“你做变性手术了?”面前的少年有一副好皮囊,声音也好听,但一开口就把陆睢砸懵了一瞬间。
精贵的大少爷在经历一下午惊心动魄的来艾春镇的经历后,脾气有点大,当即一个冷眼看过去,看了几秒也买看出对方哪儿有问题,毫不客气地压着火气,冷声骂了回去,还骂得特别缓慢,带着点怀疑的语调:“有病?”
说实话,季阙长这么大,第一次碰见这么骂自己的,毕竟长得好的人有优待,学习好家里有钱就更是如此。
但是季阙不和这个小脾气的人计较,他宰相肚里能撑船,温和地开口:“哥,这是我家。我请了清洁工小姐姐来这里打扫卫生,你站在我家门口按门铃,你说呢?”
少年懒洋洋地解释,一声“哥”被他叫得有些暧昧的味道,站得不是很正经,有一种下一秒就能摔的即视感,而且还有抑制不住挂在嘴角的笑。
陆睢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果断拿手机打了电话。
在逼厌的楼梯口,打电话的铃音在这里回荡,午后的光透过石窗落进来,给人染上一点暖的余晖。
现在是六月份,天气还不是最热的时候,黄昏也没有来得特别晚,但现在时间还早。
但长时间的铃音没人接会让人有点尴尬,特别是旁边就有一个人看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