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跟着宁雨瑶,亦步亦趋进来,将自己的手中的银子放下来。
“朱姑娘,我母亲的事,是你帮的我。”沈娇娇轻轻抿唇,“今日府上发了银两用度,我给你拿过来,虽微薄,还请收下。”
宁雨瑶笑着说:“我都给她讲了朱姑娘既然借给她,自然是相信她,不会催着要,但娇娇还是想着早点来送好一些,我看她冬日被克扣的炭火渐少,还怪心疼的。”
插科打诨宁雨瑶不在话下,说出的话尽是对沈娇娇的维护之意,朱艳顿时有些不满,她想起丫鬟刚才提及的,还是让两人都坐下来。
落座后,朱艳起身坐在沈娇娇旁边,看着沈娇娇拿来的银子,摸上去有些冰凉,与自己摸耳坠不一样,再摸也是冷的,拿来银子的沈娇娇心却是热的。
她在靖安侯府时日不多,以为耳坠的事情,朱艳一定会对她愈发不满,那日朱艳竟然帮着自己说话,除却宁雨瑶不在的场合里,朱艳头一次向着自己说话。
更别提送了银两给小妹,让赶回南阳为母亲治病,这种恩情无以为报,只能想着快些给朱艳还钱,宁雨瑶说朱姑娘人温婉知礼,也落落大方,能拿出银两让她为母亲治病,自然是看到了她的难处,宁雨瑶越是这样说,她心里越是过意不去。
刚一发银子,她就拨出来些要给朱艳送过来:“朱姑娘,母亲病急需要银两,当时不是你解围,我只怕自己挨罚没事,倒是母亲的病情也会延误。”
朱艳侧首看见沈娇娇提起母亲依旧很是心急,话到嘴边成了安慰:“你我共处一院,说好了日后互相照应,就不是一句空话。”
“段卿然身边的人没有责怪你的资格,况且,侯府的首饰并没有说不能变卖,情急之下,我相信老夫人能理解,只是当时出此下策,也是想要快些让你母亲得到救治。”朱艳眸色晦暗不明,既然沈娇娇今日能来送银子,自然不是贪财之人,她不知情自己耳坠在房中的可能性更大了些,那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朱艳接着说:“娇娇,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朱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沈娇娇在朱艳的面前目光不如从前办躲闪,走得近了的朱艳带着些亲和,她不再愤懑和害怕,“娇娇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雨瑶很是享受这样的时刻,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着。
“我的耳坠不是在东正房找到的,对不对?”
朱艳拍着沈娇娇的手,虽然目光并不凌厉,语气也鲜少质问,却不自觉让人神经紧绷。
沈娇娇只觉拍在自己受伤的手,灼热极了,让她下一瞬都有些结巴:“朱……朱姑娘……”
不是在东正房找到的,而是在自己床底下找到的,但送过来的时候,总不能说是自己偷的,没做的事情,让她怎么承认?
百口莫辩,只能掩盖真相。
她在想,也在查,是谁有可能将朱艳的耳坠放在自己的床底下,又有何用意?
没有给她多少时间,朱艳先问出了那个难解的问题。
“不是在东正房找的,是在我的床底下。”沈娇娇思虑多时,终究是坦言而对,“但朱姑娘,你的耳坠绝非同侯府上传的那般,是我一己私欲想要独占,又畏惧流言才还过来。”
她到底是有些怯懦,声音都小了很多:“我当日在东正房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回了院子之后才发现你的耳坠在我床下。”
重复被提及的耳坠,是否代表着朱艳对自己不信任,宁雨瑶又会不会对她有所看法,那在侯府好不容易找到的温暖,是否就这样消散……
沈娇娇是怕的。
宁雨瑶走近沈娇娇身旁,将手抚在她的肩膀上,她与朱艳的不同,虽说平日风风火火,安慰人的时候只有贴近,沉默。
参天的树都长在这四四方方的院中,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套着许多四四方方的小院子,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砖,一到夏天满眼翠绿,一到冬日便全是萧索之意,府上的姑娘们翘首以盼靖安侯,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在等着那个男子。
奈何边关战事不停,靖安侯身居要职不歇,侯府便生出许多攀比之风,沈娇娇这种要什么没什么的人,自然要被闲言碎语淹死的。
可耳坠之事,宁雨瑶对她好,朱艳也对她好,她只觉自己像是在做梦,现在是梦要醒了吗?
“娇娇,你来送耳坠的时候没有提及这件事,是害怕我会怪罪你。”朱艳看着底气不足的沈娇娇,她是一朵娇柔的花,在这侯府中努力生存,对于铁规严罚自然是怕的,那耳坠不管是不是她,都不会当面说的,那是对自己一种保护,朱艳除了疑惑,相处这么些日子,不由有些心疼,“但若真的不是你,就要好好查查了。”
“既然你房内并无其他伺候的人,耳坠竟然出现在你的房中,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人进过你的房间呢?”
侯府美人的深居之处,岂能随便进入,沈娇娇又是和自己同处一院,竟是出了这等嫁祸之事,实在令人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