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狂风四起,院中的突兀的柳条纠缠在一起,声响让人听起来有些心慌,都不敢靠近窗户,每个院中的美人都闭门不出,只有在屋内才能图个安稳。
东正房内却传出阵阵呜咽之声,声音颇小,混着狂风不仔细根本听不出来。
段卿然是大家闺秀,平日里最注重的就是礼,她断然不会这样撕心裂肺地呜咽,更遑论,她是靖安侯府未来的女主人,老夫人对她颇为看重,不用获得靖安侯的欢心,也能有自己的一方位置。
可这哭声,确实是从段卿然的房中传出。
沈娇娇自然没有关注到这些,朱艳的说法无不道理,既然有这种嫁祸的事情,自然要好好查,单靠自己的力量,是不成的。
她皱着眉,缓缓朝前走去,呼呼的风声更是一阵又一阵,让人不由得觉得阴森可怖,鼓足勇气推开院门:“段姑娘……”
她两三步本应轻快,却走得十分缓慢,试探又小心。
段姑娘是不是已经歇息了?
沈娇娇有些狐疑,正想要不要算了,重新找个时间再来。
刚才出来还没有刮风,刚走到一半,顿时狂风大作,沈娇娇觉得自己都差点能被吹走,实在危险,靠着墙根底下歇了一会,才继续到东正房,入院后,院中无人,只见屋内灯火通明,于是她上前去,喊了声:“段姑娘……”
很久没有反应,沈娇娇转身蹑手蹑脚准备走。
正当沈娇娇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段卿然猛地开门,一双玉足并未着袜,白皙的皮肤在月下泛着水光似的,一件薄薄的单衣,如墨的长发披在腰间,眉眼间清冷而孤傲:“姑娘,这么晚,有何事拜访?”
段卿然的眉眼生的极好,一双柳叶眉弯弯,精致漂亮的眼睛有着蛊惑人心的作用,段兰曼身后的侍女连忙两三步上前为段卿然递上了披风,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她低垂着头,眼尾通红,看起来像刚哭过似的。
“今日风这么大,姑娘来这里定是有什么急事,先进来慢慢说吧。”段卿然递给沈娇娇一块帕子,示意让沈娇娇擦擦脸上的薄汗。
淡青色的帕子上面绣了竹子,一截又一截的竹子聚在一起,在右下角的地方团团簇着,有种说不出的简约大方,她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和段卿然接触,沈娇娇缓缓伸手接过她的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沈娇娇随即跟着段卿然进了屋内,想起上次自己来东正房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害怕被人发现,如今倒是被请进屋内,这种故地重游的感觉一时说不上来。
那时的自己蹲在院中柳树旁,脚都麻了不敢再乱动一步,狼狈至极。
“段姑娘……”沈娇娇说起话来有些颤的,她有些紧张,不管是掌事姑姑训诫的时候,还是游园众姑娘一起玩闹,她自始至终都只能望见段卿然的背影,那是清冷的,孤高的,任谁站在旁边都看起来突兀的。
“前些日子我来东正房找耳坠,是晚上来的,不合规矩。”沈娇娇说出了事情的原委,“还希望段姑娘能否告知老夫人,看看那段时间是否有人进过我的房间?”
侯府众人行踪都要登录在册,洒扫与巡逻值班都是一样,这些掌事姑姑都会一一向老夫人汇报,有些行踪可疑的就会查办。
“老夫人说有人冒充靖安侯,以家主令牌现身,要不是老夫人及时止住风波,只怕众美人听说此等谣言,怕侯府又是有的热闹看了。”段卿然皱着眉,听完沈娇娇一席话,对着自己身后的侍女说:“那天晚上,你们可有看到那人长什么样子?”
沈娇娇微微一愣,瞥过段卿然身边的侍女,俨然就是那天晚上两个的其中一个,同样也是对自己大呼小叫说首饰不能变卖的那位。
“回姑娘,那天晚上那人声音低沉,装模作样声势很大,又拿出了家主令牌,奴婢实在不敢细看,没怎么看清楚。”
段卿然语气淡淡的:“既然如此,那你先下去吧,我同沈姑娘说几句话。”
那丫鬟走了之后,段卿然将房内的烛火挑的更亮了一些,沈娇娇眼前段卿然的神情也看得清楚,她秀眉紧蹙,神情很是苦恼,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但面对沈娇娇,尽力强打着精神。
“老夫人既然说过,侯府的警戒自然要更加森严才是。”段卿然坦言道,“既然姑娘为这专门来一趟这里,想必不是仅仅想要让我禀告老夫人这么简单,若是还有其他的需求,也不妨直说才是。”
段卿然蕙质兰心,老夫人看重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虽然孤高清冷,但说起话来让人心中温暖,也颇为周全,沈娇娇还在想着怎么和段卿然说出来,她这样清冷漂亮,如同仙子一般的人,自己说的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现在段卿然完全打消了沈娇娇的担心。
现在这位仙子就在自己面前,开口问她有没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