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初春。
雨水顺着木然的额角往下淌,混着血,滴在诊所的白瓷砖上,绽开一朵暗红色的花。
夏忧忧攥着他的校服袖子,布料已经被雨水和血浸透,湿冷地黏在她掌心。木然的眉骨裂了一道口子,血从伤口涌出,流过他的睫毛,在眼睑处稍作停留,然后继续向下,像一条蜿蜒的红色溪流。
"坐下。"诊所的老医生指了指处置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木头。
木然没动,只是抬手抹了把脸,血渍在脸颊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不用麻药。"他说。
1
一小时前,夏忧忧在便利店门口看见木然被三个人围住。
雨下得很大,路灯的光线被雨幕切割成碎片,她起初只隐约看见推搡的身影,听见拳头砸在□□上的闷响。直到木然突然抄起路边的自行车锁抡过去,金属链条划破雨帘,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她冲过去时,那几个人已经跑了,只剩下木然靠在墙边,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滴在地上,立刻被雨水冲淡。
"你疯了?"夏忧忧扯下围巾按在他伤口上,"他们是谁?"
木然推开她的手,自己按住伤口:"不认识。"
雨越下越大,他的校服贴在身上,勾勒出肋骨的轮廓。夏忧忧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的烟疤又多了几个,排列成奇怪的形状,像是某种星座。
"诊所还开着,"她抓住他的手腕,"走。"
木然甩开她:"别管我。"
"那你为什么帮我捡碎掉的蝉壳?"夏忧忧突然问,"为什么把铁皮盒给我?"
雨水顺着木然的发梢滴落,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被触动了某个隐藏的开关。
"……带路。"他终于说。
2
诊所的处置台上方悬着一盏无影灯,光线刺眼得像正午的太阳。
老医生戴上橡胶手套,掰开木然的伤口检查:"要缝五针。"
"嗯。"木然仰着头,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
夏忧忧站在一旁,看着医生用镊子夹起酒精棉球,按在伤口上。木然的肌肉瞬间绷紧,手指抓住处置台边缘,指节泛白,但没出声。
"真的不用麻药?"医生皱眉,"年轻人别逞强。"
木然盯着天花板:"习惯了。"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夏忧忧别过脸。雨声、金属器械碰撞声、缝合线穿过皮肉的细微声响混在一起,让她胃部一阵绞痛。
"原来血是铁锈味的。"木然突然说。
夏忧忧抬头,看见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流到嘴角的血迹,眼神空洞得像一扇没擦干净的窗户。
3
缝完针,医生去里间拿消炎药。
处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雨拍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木然从处置台上跳下来,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血立刻渗出了纱布。
"别动!"夏忧忧按住他的肩膀。
木然低头看她,睫毛上的血珠已经凝固,像一颗暗红色的泪。
"你变成这样了。"她轻声说。
"这样是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