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忧忧的指尖悬在他手臂的烟疤上方,没敢触碰:"……像把刀。"
木然短促地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嘴里,没点。
"刀比人可靠,"他的声音混着烟草的气味,"至少知道它有多锋利。"
医生拿着药回来,看见木然嘴里的烟,立刻呵斥:"这里禁烟!"
木然把烟拿下来,捏在指间把玩:"没火。"
雨声渐大,诊所的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雾气。夏忧忧在上面无意识地画了条线,水珠立刻沿着轨迹滚落,像一道新鲜的伤口。
4
回去的路上,雨小了些。
木然走在前头,纱布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他的背影瘦削,肩胛骨在湿透的校服下凸起,就像藏着即将破茧而出的翅膀。
"为什么打架?"夏忧忧问。
木然没回头:"他们挡路。"
"骗人。"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他突然停下转身,"同情?好奇?还是……"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地上。路灯的光从侧面打过来,把他半边脸藏在阴影里,缝针的伤口像一条黑色的蜈蚣,趴伏在眉骨上。
夏忧忧攥紧书包带:"因为你说过会回来。"
木然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过期了,"他最终说,"那个承诺。"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木然转身继续走,脚步声在雨夜中格外清晰,犹如某种计时器。
5
夏忧忧到家时,父亲正在客厅看文件。
他抬头看了一眼她湿透的校服和手上的血迹,眼神一凛:"怎么回事?"
"同学摔倒了,"夏忧忧低头换鞋,"我扶他去诊所。"
父亲放下文件,起身去卫生间拿了条干毛巾:"哪个同学?"
"……木然。"
父亲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回来了?"
夏忧忧接过毛巾,擦着头发上的雨水:"嗯。"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他爸以前是外科医生。"
夏忧忧抬头:"什么?"
"手艺很好,"父亲的声音很轻,"可惜只擅长伤人,不会救人。"
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敲打着屋檐,像某种密码。夏忧忧想起木然舔血的样子,想起他说"习惯了",胃部又是一阵绞痛。
她回到房间,从书包里取出《飞鸟集》,翻到第27页。发卡碎片还在那里,在台灯下闪着微弱的光。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房间——玻璃珠在闪电的照射下,折射出一小片蓝色的光,落在书页上,正好覆盖那句"阴影戴上她的面纱"。
如同某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