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从背后传来,夏忧忧猛地转身。
木然站在楼梯口,校服外套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他的眉骨上还留着那道疤,缝针的痕迹已经变成了淡粉色的线,仿佛一条休眠的蜈蚣。
“林白留下的。”夏忧忧举起磁带。
木然走过来,影子投在她身上,遮住了夕阳。他接过磁带,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突然笑了——那笑容很短暂,几乎称不上是笑,只是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以前就这样,”木然说,“喜欢留些没头没尾的东西。”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木然摇头,把磁带还给她:“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风突然大起来,吹乱了夏忧忧的头发。木然伸手,指尖轻轻掠过她的发梢,像是想要替她拨开,又在即将触及时收回。
“呼吸。”他说。
4
回家路上,夏忧忧经过了那家便利店——木然打架的地方。
墙角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只剩下淡淡的褐色痕迹。她蹲下身,手指抚过粗糙的砖面,突然摸到一道刻痕——一个小小的五线谱符号,像是随手划上去的。
林白曾经说过,他想组个乐队,名字就叫“过期牛奶”。
“所有好东西都有保质期。”
他的声音突然在夏忧忧脑海中响起,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一滴雨落在她的后颈,冰凉刺骨。她抬头看天,乌云密布,又要下雨了。
5
那晚,夏忧忧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站在一片无边的麦田里,风吹麦浪,沙沙作响。远处有一台老式录音机,正在播放那盘磁带——依然是漫长的空白,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她走向录音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使不上力。就在她快要碰到播放键时,麦田突然燃烧起来,火焰迅速蔓延,热浪扑面而来。
录音机里终于传出声音——不是林白的,而是无数人的尖叫、哭泣、大笑,混在一起,形成刺耳的噪音。
夏忧忧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
窗外,雨已经下了起来,敲打着屋檐,仿佛某种摩尔斯电码。她摸出枕边的磁带,塑料外壳上凝结着水珠,仿若也是在出汗。
“我恨永恒。”
林白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和雨声混在一起,渐渐分不清哪个更真实。